竹欶

拼图

Tony Stark/Stephen Strange

捏造剧情预警

数学很烂可能计算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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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常在想，胜利真的那么重要？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一只金鱼要轻易赢过一个陌生人，两只猫咪带来的幸福或者痛苦则比素不相识的人一生更加真实。

  真实。

  斯蒂芬斯特兰奇说，我负责保护你们的真实世界。

这其实是一个伪命题，现在我们可以知道，真实是相对的。对于生活在世界上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所在的即为真实，对于梦游者来说，他们需要的即为真实，对于Tony Stark来说，除他之外的都是真实。

  此话不假，托尼斯塔克从自己的卧室醒来,Friday，他的好姑娘，照常播报了今天的天气以及日程安排，俏皮话更是锦上添花。他承认他爱死了那种一来一回的感觉，完美的一天就此开始。九点，早餐，九点四十，例会。真不知道为什么还需要他去听那些大话，Fri的会议纪要胜过整个秘书系统的脑子。十一点到十二点泡在工作室，十二点照常错过午饭，十四点错过午休。工程师的下午茶选择是网络流行趋势上那些排长队才能买到的新鲜玩意，外加一段长达三十分钟的深度睡眠。十六点三十分开始的晚间安排则自由得多，他可以选择与常驻复仇者们共进晚餐或者参加一些社交活动，又或者只是在工作室升级一切可以升级的东西。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睡得太他妈好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件坏事，在此之前他深受噩梦之苦，甚至于害怕入睡。但被梦境拒之门外只是把惊惧留到白天，醒来之后的Stark仿佛身处异乡，缺失感明晃晃亮在知觉。终于在第十三天他开始做梦，短得惊人，只有一点绿色的荧光闪了一闪。借此他得以确定自己是失去了梦而非终于得到安眠。

  “Friday，播放我昨晚的身体数据。”

  “OK，您昨天晚上似乎有一段异常的快速眼动期。”

  “对，做梦了。”

  他揉了揉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今天没有额外的日程安排，需要出门散步吗？Potts女士留下一则消息提醒您，您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公园。”

  “好，给她回一条好吗？谢谢亲爱的，我这就出去像个氪星人一样晒晒自己。”

  他不愿意去公园，这是一种习得的本能，仿佛在那里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Pepper邀他进行例行晨跑，他表现得就像这个惯例从未开始。回到公园的第一次，这天是工作日，园里有零星几个散步的人，穿着西装裤不便奔跑的迟到上班族和背着书包哐当哐当跑过的中学生。的确有人在远处抽手机拍下他，但没人需要钢铁侠的帮助。今天没有。

  不幸的是当天晚上他梦见公园，金色的火圈，和一句请求帮助但姿态颇高的话。从那之后他开始频繁出入，细节补足，第六次他听见了对方的名字。Dr.Strange，唯一符合条件的医生在车祸后失踪，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查无此人。纽约警察是见怪不怪，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办案原则准备翻篇。在亿万富豪的追查下调出医生的履历，上帝之手，职业生涯短得惊人，据说是个坏脾气的混蛋，架子极大，身为医生却常常拒绝救治病人，多次险些引发医患纠纷。

  是个混蛋，但不是最出名的那个，前花花公子把空了的可乐罐扔给机械手，熄灭屏幕后他开始期待今晚的梦，等来的内容却带着无法解释的悲剧色彩。Tony连夜打电话确认大家的好邻居在夜巡结束后刚刚回到皇后区的某处屋顶。至于格林威治村，建筑已经挂上暂停使用的牌子，屋主是一位外国口音的中年男子，似乎不在国内，但婉拒了前去看房的请求，理由是房屋过于破旧，贸然前去可能会造成意外。毫无疑问Stephen Strange就是那个留漂亮胡子的魔法师，Tony Stark躺在床上，不愿意承认魔法的存在，对Friday坦诚道，看来我今天要失眠了。

2

  复仇者联盟和其他小群体有很多共同点，其中之一就是聚会上消息的传递。诸如黑寡妇一骑绝尘地登上最受女性欢迎投票的第一位和近期出版的北欧神话图书封面画上了Thor的写实画像，钢铁侠的睡眠问题从两个星期前开始成为谈资，让同为法师的Loki来看看的提议很快被否决，绯红女巫的精神感应也没有收获，Rogers拿着杯牛奶，显得有些紧张。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坚定，Tony，现在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你必须保证让我们知道事情发展。“嘿Cap，你应该让他喝牛奶。”Stark狠狠瞪了那只肥啾一眼，在他亲爱的科学兄弟的温情注视下倒掉咖啡换成牛奶。“好梦，吾友。”Thor举起他那杯超大号啤酒，他们象征性地干杯。

  梦境的结构远比Tony想象中复杂，公园是起点而发展随机，多数情况下他死在泰坦星的沙漠里，接着倒带一般回到重生点。这里的规则适用《盗梦空间》的时间理论，在第十一次，七个小时对应现实中一分钟。在第三十五次这个数字翻了十倍。这迫使他在第一百九十八次死亡后停止计数，那个医生并不像“坏脾气的混蛋”，他看起来和他的名字一样奇异，那双眼睛和纸质资料上也不同，蓝绿色海中翻涌情绪。他会在听到绰号时皱眉，在斗嘴时发出低低的笑声。当然，他永远不会交出那颗绿石头，Tony同意他的观点，所以他坦然接受一次又一次死亡，无限流影视剧主角的套路。

  这次有所不同，他活了下来。自大狂巫师居然用那颗毁天灭地的绿石头换了他的命，他眼睁睁看着泰坦星上出他以外的人类或非人类一个接一个变成粉末，他确信他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这个事实比死亡更让他痛苦。法师看起来想要安慰他，那个冲动只出现了一瞬间，高深莫测的面具回到他的脸上直到他也化为灰烬。在蓝色机器女孩的飞船上，Tony没能熬过去，他发誓这是最痛苦的死亡。他醒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泰坦星的空气干燥如同身处阿富汗的沙漠，他能闻到消失的味道。

*

  “所以你一直在做这种梦？这比盗梦空间可怕多了。”

  “鉴于我之前的那些，观感还算不错，但结局太惨了。”

  罗迪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杯颜色健康的液体。

  “你知道Pepper让我监督你喝完。”

  Tony一饮而尽的动作肯定出乎他的意料，“我的医生朋友总是这样说，所以，效果很好。”好友惊讶的表情沉了下来，疑惑和严肃。

  “Tony……”

  “什么医生朋友？”

*

  “你的私人医生一定很头疼。”

  “Come on，Doc 现在不是你的医生模式开启的好时机，你知道我需要多巴胺。”

  “至少把这个喝了。”

  斯特兰奇把一杯蔬果汁推到他面前。

  “我没想到你的，呃，小把戏，还有这种功能。”

  “喝吧。”

  Tony从塑料杯向外看他，法师的视线通常带有很强的目的性，此时落在自己身上，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安。

  “我在想也许你也该来一杯，真希望我们有镜子，你的脸色会吓到你自己的。”

  “不用了，谢谢。”

  斯特兰奇的声音比平时还要含糊，固执又神神秘秘的家伙。他们坐在一个快餐店的废墟里，毫无疑问已经走向失败，彼得返航时与他们失散，但好在没有明显的死亡预兆，看来随机选择绕开了他们俩。半成品甜食能快速提供一些能量，即使在梦里Tony也更偏向于这种食物。

  在他咬下最后一口的时候，他都确信这是无毒的东西。黑暗一瞬间吞没了两人，他知道自己要去往下一个梦。可是为什么？明明没有到结束的时刻。

*

  “Well，你知道的，我有很多朋友。”

  上校显然不相信这个借口，但没有追问，经验告诉他这是没有用的。

  Tony从玻璃杯内侧看着他的朋友，切割面反射光线，无数个人形同时在眼前展开。他开始想象其中一个是斯特兰奇的样子。

*

  “你第几次这样做了？”

  很难忍住，尤其在你知道这一次和前面的千百次没什么不同的时候，对吧。秘术大师像是被定了身，四顾确认没有别人听到了这句话后，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你一开始不打算用那块绿石头换我，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一秒之后他们就远离了人群，这次大家似乎不打算回到地球去，斯特兰奇用比寻常人威胁别人轻得多的力道拽住他。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的。”

  Tony慢慢按下那只手，老天啊看看这些伤疤，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月前？我猜我们不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对于我，我在做梦。你有什么头绪吗？”

有那么一瞬Tony绝对看见了法师面具的裂痕，他张开嘴，头一次什么也说不出。Quill那边的骚动引起两人注意，显然萨诺斯已经成功了，Tony听见彼得向他跑来，法师终于说出了一句带着颤音的抱歉。

  喔，这次的幸运儿是他。

*

  “这边还应该有一条挂饰，暗棕色的，没错，好姑娘。”

  手指抵住下唇，工程师在试图制造一个不存在的人——Dr.Strange。你很难界定一个人的存在，但奇异博士此刻诞生。说是诞生，也有些粗糙，这个模型比起Dummy还要简陋许多。基因组、指纹乃至虹膜都有迹可循，法师本身却如同身在双面镜的那一端，无法触碰。Tony很快结束了这个项目，医生的全息影像从工作台上走下来，至尊法师的诞生没有神的祝福也没有证明文件，瘦削的脸是一副面具，连那双眼睛都像是标本。

  “这真是我做过最烂的东西了，恭喜你，Dummy，可以摘下你的小贴纸。”

  机械臂上下摆动，最终歪斜过去，状似疑惑不解。

3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吗？看在美国队长的份上我们救过对方几百次了！”

  “那小孩打架时候说话是遗传你的对吧。”

  “首先彼得不是我的儿子，随便吧。Strange，你能不能……呃！”

  灭霸军团的残余势力仍然在追杀他们，Vision侥幸逃离瓦坎达，拥有过往经验的Tony看来他们的获胜几率仍然极小。

  解决一支小队后，两人找到一块还算平整的混凝土坐下，Tony尝试联系Wanda和Nat，法师在一边盘着腿。Tony看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一句话从他头顶传过来。

  “你说你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陈述句。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夸张。”

  “我们会有机会的。”

  “为什么不是现在？”

  没有回音，他疑惑地往上看去，法师眯着眼睛，悬空状态好像被外力解除，被出于本能上前的人接下。手上湿润布料触感和靠近后过于明显的腥味，Oh GOD Stephen你还好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慌乱无措，没人告诉过他这会带来什么，从前那些梦境以他的死作为结束前提。这一回是Strange走在前面，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脱口而出那个称呼。医生头一回作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都看过了，他说，省了很多事。

  那只手从Tony手臂上滑落时，他醒来了。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流进来，他无法再次入睡，闭上眼只有法师惨白的笑。于是翻身下床，走进工作室，打开的全息投影笑起来和他梦里的法师根本不像。

  “Fri”

  “我在，Boss”

  “他的眼睛要更灰一点。”

*

  他们发现响指的作用并非完全随机，在复制前提条件后，消失的一半会和原版相对应。这无疑是一条关键信息，电影里主角反败为胜的伟大转折，BGM和慢镜头，斯特兰奇看起来心情不错，主动扯起话题。他问Tony是否已经和Pepper结婚，还提到了德国一战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朗。事实上Tony有结婚的打算，但还早着，至于朗……他闹出过点事情，但已经结束了。这也让钢铁侠得知自己并非独一无二的那位，不如说现在他身处另一个自己的世界，一个已经成家的世界。他吹了个口哨，“准确来说是订婚”博士地严谨补充，“至少所有媒体都在期待这个。”

    他仍然拒绝透露自己的问题，Tony猜测他不是身处梦境，但也不像是在现实当中，不然谁能对自己即将来临的死亡如此冷静？

   

  两人在战斗的间隙讨论，并且复制曾经成功的案例，加以修改。反复死去并不好受，医生却有着奇异的忍耐力，Tony自知梦境与现实无关（至少这个梦）也无法保证自己完全以游戏态度对待生死，Peter常常冲在前方，在他挡不住的空档被击中。为此他几个月来升级了数十次蜘蛛战衣，对梦里的孩子他依旧没有办法。斯特兰奇死亡的方式则更多，与自己相比倒稍逊几分。他们都是那类习惯疼痛的人，法师更是近乎冷酷地对待自身，但对方受到的伤害无一例外地打击到了两人。Tony发誓自己从未想过斯特兰奇会在重剑下挡在前面，也不曾想象自己会对着梦里残损的陌生人感到绝望。

*

  “你的睡眠并不好。”陈述句。

  “我瞒不过你的，是吗？”Tony扯出一个笑脸，Pepper现在比以前更忙，她宝贵的时间里总有一些留给不省心的老板兼伴侣，金发挽成个一丝不苟的发髻，Tony看着他的完美恋人，像是看一位心理医生。

  “Friday把监测数据给我了，Tony，告诉我那些梦里有什么？你变得甚至算得上嗜睡，但一直处于梦中。”

  “我猜这不算好现象？”

  “完全不是，你得回来，回到我们身边。”

  他沉默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很简单，梦只是梦，那是假的。

  Strange是一个已经死去很多年的混蛋天才医生。

  根本没有什么奇异博士。

  “我会考虑这种可能性，在此之前，我保证我一直都在这个现实里。”他凑过去吻她的脸颊，开始思考这段关系会以怎样糟糕的方式走到尽头，因为他也许早就病了，他会搞砸一切，这次也不例外。

3

  “所以你的手……”

  “车祸，神经损伤。”斯特兰奇展开手背，狰狞疤痕盘踞在略有些弯折的修长手指上，依稀看得出来，那曾经是很不错的一双手。他走得急，没有带上手套。

  “喔，听起来你的运气比我的医生（my Doc）好点。”

  对方似乎被这句话点醒，Tony思考自己是过度调侃了哪个方向，Strange从原先坐着的稍高的地方走下来，语气是很久没有过的凝重。

  “你的宇宙里，Stephen Strange不是至尊法师。”

  “他没来得及，你知道的，车祸。”

  这家伙果然对什么魔法迷得要死，他总不能希望每个宇宙的斯特兰奇都是什么秘法大师吧。

  如果他没有察觉到Stephen转身前眼睛里的复杂和悲伤，他会把那后半句话说出来的。

*

  事实就是，斯特兰奇已知的每一个宇宙里，他都会成为至尊法师。

  这还是某一次时间跳跃，在Tony Stark死去后，他回到卡玛泰姬希望能扭转这个结局，却发现古一的遗物里记着他的出现，早在他出生之前。同样的记载在2018年戛然而止，但一条工整的红色笔记标注在他车祸前一年：

绿色皮肤的布鲁斯班纳回到这里，以Dr.Strange的名义，他借走了时间原石。

*

  “Dummy，别碰那个，博士得比你聪明才行。”

  机械爪离开了那颗银色芯片。那是他的医生现实意义上的大脑。Tony Stark既然能造出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他也会在“用AI复活至尊法师”的挑战中胜利。他有太多的夜晚和梦境作为素材，过人的记忆力让他能更高效地解析医生短暂的职业生涯。眼见全息投影斯特兰奇的神情与梦中那位愈发相似，他泡在工作室的时间也更久。所有人都知道发明家又在捣鼓新玩具，最亲近的人却看得出来，那已经完全超出“玩具”的范畴。

  Pepper和他又大吵一架，呃，这么说也不太合适，他们总是不同意对方，这种程度的争吵在关系里几乎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很好，我接受你的理由。最后一个问题，你在工作室里研究什么？”

  她的担心绝非空穴来风，她太了解这个男人，那并不是普通的一时兴起，能让他保持高强度专注的上一件事是纽约大战之后对装备的全方位升级。听起来很不错，对吗？高效工作的代价是焦虑症、恐慌和失眠。

  “我在研究一些AI之类的，你知道那东西很费劲。当然这种程度对我来说还好。”

  Pepper的双臂交叉在胸前，资料握在手里。

  “谁是Stephen Strange？”

  “呃，一个医生朋友？”

  “你是这么对罗迪说的，但他在你第一次搜索这个名字之前就去世了。”Damn，他几乎忘了Potts女士还是拥有最高安全权限的人，只能认命般沉默。

  “如果你没办法解决问题，我会寻求专业帮助。在此之前，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Pepper不是傻子，事实上，她比太多人聪明。她只看过录像就能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改变，而她无能为力，执行官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依然会支持她的朋友，但改变已经发生了。苹果开始氧化，再回不到从前的可口。

  Tony当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发明家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不需要酒精带来的幻觉，他只需要闭上眼，梦境会接纳他，一次又一次。

*

  “……该死”

  他们已经足够接近结局，失败，等待，时间劫持。法师从巨大的金色火圈里走出来，带领所有消失的战友回到一片狼藉的基地上面。一辈子能见一次这种场面也值了，重建这些可得花上好一阵子。Tony甚至感觉有些轻松，他们要做的就是抢过那个该死的手套然后把这些外星生物扔回他们的老家。Strange的神色却完全不能用轻松二字表达，他们没有时间讨论感受，战斗节奏紧张，那坨巨大的金属被传来传去。最终，还是落到了萨诺斯手上，眼看他要对着离他最近的Tony来上一下之后去打他那个盼了几辈子的响指。法术织成的鞭子缠住了那只手，一阵无形的力量把钢铁侠推开十几米远。红色盖住了他的视线，看来是法师接下了那一招，但显然这次萨诺斯不存在什么知识分子的惺惺相惜。王隔着半个战场的吼声传出来，他加速去接住那抹红，对方散架布娃娃似的砸进怀里，“Oops，王那下可真是够大声的，你们法师练气功吗……”

  烟尘散去，他看见了那张脸，半个身子，破碎的身体和灵魂被草草缝在一起。他甚至和着Tony的话，扯出一个笑，眼里盖不住的悲伤和之前多少次是如出一辙。钢铁侠定在原地，不知是什么让他难受，已经完成的响指还是要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支撑身体的手臂渐渐松动变成粉末，他听见法师微弱的声音，Tony…Strange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他倒是想象过，但也不是这样绝望的语调。于是在完全消失之前，他留下一句。

  “See you，Stephen。”

*

  “See you，Mr.Stark”

虽然嘴上不说，Tony总是很感谢这个孩子来到这里。用Clint的话来讲就是：同时拉低了平均年龄和平均笑点，北上已经是定局，大厦再次更名也无法改变一些已经发生的事。他们这些家伙都需要新鲜血液，Harley远在田纳西，来自皇后区的小毛头轻易取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可孩子不是傻子，Peter看得出他亲爱的导师最近变了不少。他会偶尔盯着Peter的战衣出神，更频繁地拿起合影，或许年纪大了的人都开始习惯回忆？高中生摇摇头，这话给Mr.Stark听了去准要一个星期不让他进门。

  “你们早就发现了？！我的天呐我还以为是更年期……不对！我什么也没说千万别告诉Mr.Stark，行行好，我错了。”

  “打住孩子，说正事。”

  Rogers严肃的态度镇住局面，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值得一次紧急会议。当事人缺席，会议全程由Friday作为书记，桌上的投影是医生的资料，在场没人认识这个英年早逝的倒霉蛋。分秒间医生变化成另一幅模样，从旧纸堆里走出来，和成年人们共享了个“超级英雄”式眼神，一时间没人否认他的真实性。只有蜘蛛侠憋不住的一声哇塞打破寂静。

  “他看起来就像真的，但他已经死了？我不明白，他们认识吗？”

  “在这里我们不认识。”

  全息投影向前走两步，冲Pepper点了点头。医生的语调很是平静，表情也没有变化，他说的确，我，或者说我的原型，已经死了，这是我们聚集在此的原因。

  “这么说他试图根据梦境来重建一个Dr.Strange”女特工意有所指，事情似乎是纽约大战后遗症的加强版，目标则完全没有道理。天才在茫茫人海里选择了另一个天才，另一个运气不佳，现在只能变成AI踩在桌子上供人分析。

  “情况就是这样，他的身体健康还没有出现问题，精神状态除开这件事之外很正常。”

  “请你继续关注他。Mr.Strange”

  “Dr.,Please. 以及，我的最高权限仍然在Tony手上，我有保持沉默的可能性。”

  “但你会做对他有利的事情。”

  “当然。”

*

  “是你。”

  “呃…我想我是来找一个医生的，男的，借用一下你那个挂坠。”

  “Strange让你来的。”

  “嗯哼，时间的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现在就是需要借一下那个绿石头。”

  “……不应该是你，不过我会借给你的。”

  “谢了，没想到他的面子还挺大。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斯特兰奇医生没有成为，嗯，那个博士。”

  女人似乎在沉思，语气又很是笃定。

“没有那种可能性，那是一个锚点，多元宇宙的计算中所有的Stephen Strange都应该是至尊法师。”

“Tony stark，你来自哪里？”

  他醒了。这不应该发生，和法师接触总是能引起一些不存在的问题。但这段对话很重要，他开始怀疑清醒和梦境颠倒的可能。以往举重若轻的死亡从幽深处爬上后背，冷汗流下来，睡眠又变得艰难。他甚至不想再见到那个法师，如果梦中才是真实，他该如何对待那个虚像。再见到梦里的人，他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

  Tony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玻璃杯和冰块映射出无数根金色光线，他放任自己想念那个用金色法阵的人。用一整个梦境的时间。

*

  斯特兰奇不是自愿放弃的。时间跳跃并非没有止境，那个“没有医生”的Tony Stark出现在第三万七千五百二十八次，他的出现是一个标志。某些通常被称为命运的事物在告诉旅行者，你已经路过你的目的地，回去。而偏偏这一位固执过人，要走过所有路途才知道无法违背的词义。现在Stephen Strange又来到了路口。

  他说，我明白了。但是我会找到他。

  这个他，是指不该出现的那位钢铁侠先生。

  “第三万七千五百二十七次。”Stephen说出那个数，他记得清楚，而现在是第14000605次，最后的可能性。

  Tony用完好的那只手拽着他的衣服，几乎是吼出那句话，该死的Strange，你明明已经见过结局。只有一次，一次机会。

  钢铁侠没有说错，他们已经失败了。萨诺斯决意把地球整个毁掉，泰坦珍惜这次胜利，他了解到地球人的顽强，不愿再次冒险。

  美丽的蓝色星球在力量原石接触一刻绽放开，家园分崩离析，这是最糟糕的一款结局。

  Game Over

  是的，我会选择那一次。法师好像刚刚醒来，声线出奇的清明。他说，Tony，抱歉，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明白，你已经试过了，我们试过了。”

  “那个我也会明白的。”Stark笑起来，眉毛挑的很高，好像光是提起自己就让他这么骄傲。“他早就准备好了，倒是你，别做胆小鬼。”

  我知道，法师望着他，眼里蕴含的东西比一万遍告白更炽热。Tony甩手让他别把这种眼神带过去，他点点头，留下句See you Tony，走得干脆彻底。最后一位旅人这才发现自己失神良久，泪水流了满脸。“Find me, Stephen”他自言自语，声音已经嘶哑，醒来时是晚上十点过五分，灯没有关过。他把自己那些助眠药物从柜子底层找出来重新摆放整齐。因为他知道，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梦了。

5

  Tony梦境结束的事情很快传开，Dr.Strange在完工的第二天迎来雪藏，理由是赝品比起原型还是失之千里。他们甚至为此举办了一个派对，当事人得到的理由是：庆祝新阿斯嘉德成立第345天。这个数字组合很有意思，Thor是这样评价的，他太不擅长撒谎，诡计之神也没能教会他半分。好在没有人会反对喝酒和玩乐，理由是次要的。

  Peter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冲Tony喷礼花，不怪他，他这样的孩子拿起礼花就如获至宝，甚至Harley也赶过来凑热闹。女武神笑着说看起来Stark更像是登基的新王，吓得他连连摆手，我们不搞君主制的玩意，Your Majesty。

  宴会开到半夜，几乎没有人能醒着离开。女特工和超级士兵变成最忙的人，因为雷霆之神一个就需要两个人来对付。Stark坐在阴影里，装成寻常的安静醉鬼，他自十八岁就熟习这套把戏。骨传导眼镜里发出冷硬的机械声线，话语更是尖锐。那不是Friday，她通常会给BOSS留些面子。

  “Doc？”

  他好像又进入梦境，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假戏真做。对面没有回应，真是梦一般，又像是默认。他只能借口喝醉开始自说自话，完成最后的表演。

  “你的师父……我不知道，应该是这么叫的。她说每一个你都应该去学戏法，我的博士显然运气太差。”

  “其实我运气也挺差的，半个宇宙等着我去送死。”

  “你呢？你在想什么。老天我真的不习惯这样讲话，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发出声音，我才是你的BOSS。”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Stephen，那也许会让我纠结完这下半辈子。”

  “Are you happy?”

 

  万籁俱寂的夜晚，他想，也许这个问题永远得不到答案。

 

 

 

*

  “Are you happy?”

 

  斯特兰奇从没有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把这句话抛来抛去，巧妙地不让它留在自己手里。他确信自己的记忆缺失了部分，连带着14000605个碎片一同销毁。阿美丽卡的出现是个奇迹，他得以比838号自己更迅速地研究多元宇宙，就像他每一次做的那样，卸下至尊法师的职责很难说不是命运的安排，他花费成百上千个夜晚在宇宙间穿梭。正如记载，每个他都成为法师，无一幸免。

 

  “这还挺像电影的。”Tony Stark说着用掌心炮打烂一颗小型导弹。“时空穿越，拯救世界。接下来是什么？收获爱情？”

 

  他没有说话，换来对方的几句抱怨，无非就是对他性格的诋毁和法师身份的讽刺。新闻没有说错，哪怕是作为超级英雄，Tony Stark仍然是一个混蛋。

 

  战斗间隙，他们坐在一起恢复体力。钢铁侠耐不住这种沉默，他必须要说点什么。

“所以你的手……”

 

  “车祸，神经损伤。”斯特兰奇展开手背，狰狞疤痕盘踞在略有些弯折的修长手指上，依稀看得出来，那曾经是很不错的一双手。他走得急，没有带上手套。

 

  “喔，听起来你的运气比我的医生（my Doc）好点。”

  两个事实击中了医生的大脑，他难掩失态。自己也说不清是那个称呼还是另一个宇宙的自己在催促他的心跳。

 

  也许开始于那一刻吧。法师坐在椅子上，守护圣所的工作比原先清闲，多元宇宙是个隐患，也可能会是全新的机遇。他必须承担责任，如果可能，他还欠着别的宇宙的另一个人。

 

 

*

  五月的第二个傍晚，他走在街上，橱窗里有巨型拼图散落一地，余下小小一块连在板子上，准确无疑。

 

  Strange的呼吸近乎停止，心跳声震耳欲聋。他的爱人在一个没有他的时间里，那个世界似乎预留了一个完美的空白，等待着某人出现。查维兹小姐，他听见自己气喘吁吁，你能打开一个传送门吗？

  “当然可以。呃Stephen？你还好吗？你要去哪里？”

 

  “去一个没有我的宇宙。”

 

  他回到那个公园，没有穿那件显眼的蓝色法袍，也没有戏法和金色圈圈。你想吃冰激凌吗？他问女孩，就像一个带着孩子的寻常路人。斯塔克疯狂榛果，女孩子总是很喜欢甜食，所以暂时没人纠结这个周末出行的意义。这是一个相对完美的世界，战争、阴谋、饥饿、灾害，固有组成部分不会消失。他的到来像是补足了拼图的最后一块，中央公园里的法师。

  傍晚气温适宜，微风越过并肩行走的人，晚霞绚烂，是散步的好时机。有人插着口袋从他们面前经过，他的白发多了，精神不减，纽约客对任何事都抱有见怪不怪的态度，名人只带个墨镜就敢出门，我们的主角会需要感谢这一点。

 

  “你的冰激凌快化了孩子。”阿美丽卡也认得那张脸，她毕竟是见过多元宇宙世面的人，适应良好。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Stephen Strange”他转过身站直了，心里盘算着为什么没有穿得正式一点，再整理一下发型。“我是Tony Stark，我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乐意之至。”

 

  在多元宇宙的精密计算里，不可见的力量开了个小小玩笑，遗失的拼图让齿轮没能碾过他们，这个地方在等待着某个医生，或者法师。又或许是法师自己愚弄了时间和命运。但我们知道，真实是相对的，在无限可能里，对于他们，此时此刻就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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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我谢谢你

最后一段黑体部分出自A3

（感觉结尾不咋地爱看BE的可以当做最后一段没发生）（什么人）